編者按:立冬食羹,菇鄉人則獨愛那份“山藥羹”。“山藥”一詞,在用慶元各地方言交流時,村民們會根據自己的理解說成“薊”“萁”“介”等音。據慶元方言愛好者李國厚先生求證:“山藥”在慶元方言中讀為“薯”(該字為多音字,類似于“借”“介”音)。本版分享3位鄉土文化愛好者筆下的“慶元薯羹”,讓這濃稠的“薯羹”交織縷縷鄉愁。
立冬之后,慶元早市上的“薯”,逐漸成為了攤位上的常客,無論是紫色、白色,抑或是一種外紫內白的新奇品種,它們都成為了這個季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關于這些新品種的起源已難以追溯,但它們的存在無疑為菇鄉人帶來了更多的選擇和樂趣。最近,微信朋友圈中頻頻出現的“薯羹”照片,更是讓人眼前一亮。那種獨特的滋味讓人忍不住想要喝一口。而作為一名廚師,我更加渴望深入探索和品味家鄉的美食文化。
對于“薯羹”的美好回憶,最早可以追溯到童年時期的一次經歷。那年冬天,我八歲,正在讀小學一年級。母親因思念家鄉,前往廣東興寧娘家探親,留下我們三兄弟與父親在家。一日,鄰居家邀請我們共赴盛宴——“豬頓”。
那是一頓豐盛的殺豬宴,而其中最為難忘的便是那一大臉盆“白薯羹”。它的味道異常鮮美,細膩中帶著一絲粗礪感,這種獨特的口感來源使用撈飯的笊籬反向研磨而成。后來了解到,“薯羹”之所以如此鮮美,是因為它是由精心熬制的豬頭骨湯調制而成。
在我心中,“薯羹”一直是以白薯為主要原料,直到最近在微信朋友圈看到許多人分享用紫薯制羹的圖片,令人贊嘆不已。受此啟發,我也嘗試讓母親為我磨制了一次紫薯羹,結果令人驚喜:口感絲滑細膩,搭配以排骨熬制的高湯,味道更加豐富。如今,用來磨“薯”的工具,已從傳統的笊籬演變為五金店出售的帶有凹凸紋理的特制的鐵板。
記得母親曾講過她初嫁至慶元時的一段往事。那時,父親帶她去竹山親戚家咥“豬頓”,親戚家用柴火灶烹制了一大鍋豬血混合的白薯羹,母親連吃了數碗,碗面上還鋪著誘人的紅燒肉。每當提起這段記憶,母親的眼中總是閃爍著光芒,嘴角輕輕上揚,那份滿足感絲毫不遜色于品嘗任何大餐。
成為廚師后的二十年余間,我游歷過許多地方,品嘗過無數山珍海味,但最讓我懷念的依舊是兒時在“豬頓”上享用過的那碗薯羹。
“薯”實則是山藥的一種古老形態。《本草綱目》中關于山藥的記載極為豐富,主要具有益氣養陰、補脾肺腎、固澀精氣的功效。將山藥研磨成羹,則是慶元山區獨有的烹飪方式,彰顯了菇鄉深厚的文化底蘊。
我的一位表姐,曾在慶元造紙廠工作。后來,她舉家申請到西班牙馬德里務工。經過十多年的努力,她們在那里開辟了自己的小天地。每當思鄉之情涌上心頭,她們就會動手烹制一鍋薯羹,雖然無法找到正宗的慶元“薯”,但他們選擇了鐵棍山藥作為替代品,以此慰藉心中的鄉愁。這一碗溫暖的“薯羹”,不僅承載著對家鄉的深深眷戀,也成為了連接遠方與故土之間的情感紐帶。